"哎哟我的乖乖！你们瞅瞅这鸟儿扑棱翅膀的欢实劲儿，跟村里秧歌队似的！"姚基菊举着手机镜头追拍白鹭时，裤腿还沾着田埂上的露水。这位安徽郎溪天子门村的当家人，最近因为一段"护鸟宣言"视频火出了圈。画面里她指着水库边刚栽的香樟树，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小太阳："等这些树长成了，保管叫那些小祖宗们拖家带口来落户！"
山风裹着茶香掠过天子湖面时，姚基菊正蹲在堤坝上数鱼苗。去年村里往水库投放的三万尾鲢鳙，这会儿已经能看见银闪闪的鱼群了。"可不敢让那些电鱼的来祸害！"她突然攥紧拳头，指甲缝里还留着早上帮孤寡老人修篱笆沾的泥巴，"上个月巡湖逮着个偷鱼的，好家伙！一电下去多少鱼子鱼孙遭殃？"说着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各种鸟的图案——这是她跟着镇里林业站专家学的观察记录。
村里老辈人讲，天子门这地名是打明朝传下来的。姚基菊办公室墙上挂着幅泛黄的老地图，上面天子湖的形状活像条跃龙门的鲤鱼。"咱们这儿可是块风水宝地！"她总爱跟来考察的年轻人显摆。高铁从村北呼啸而过时，惊起的白鹭能组成流动的云，这时候她必定放下账本追出去看，活像个追星的小姑娘。有次市里领导来检查，正撞见她猫着腰在芦苇丛里找鸟窝，急得村主任直跺脚，她倒振振有词："您瞅瞅这窝蛋，跟抹了油似的亮堂，肯定是珍稀品种！"
村委会门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樟树，如今成了鸟类的"五星级酒店"。姚基菊带着村民在枝丫间挂了二十多个巢箱，还专门划出三亩稻田不准打农药。"开始大伙儿都说我魔怔了，"她掰着指头算账，"可去年这些鸟老爷帮咱吃掉多少害虫？省下的农药钱够修两公里水渠！"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个铁皮盒子，里头装着各种羽毛，"这是红嘴蓝鹊的，这是白鹭的...每根羽毛都是咱村的功勋章哩！"
最让村民津津乐道的，是她去年冬天救朱鹮的事。那天巡山发现只受伤的大鸟，她愣是脱了羽绒服包着抱回来，连夜开车送去省野生动物救护中心。"专家说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她比划着当时的情景，手腕上还留着被鸟喙划出的疤，"那鸟儿临走时冲我叫唤，保不齐是道谢呢！"这事后来被县电视台报道，有商人想出高价买放生视频的版权，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咱护生是积德，哪能要这昧心钱？"
眼下村里正筹备首届观鸟节，姚基菊天天往镇文化站跑。她特意把活动定在春茶开采季："让城里人既看鸟又买茶，咱乡亲多笔收入不美滋滋？"前几天有摄影爱好者拍到她猫在草丛里喂鸟的侧影，阳光给她的蓝布衫镶了道金边。照片传到网上，网友直呼"现实版牧鹅姑娘"，她听了直乐："啥姑娘不姑娘的，咱就是个伺候鸟鱼的丫鬟！"
茶山上的雾还没散尽，姚基菊已经拎着喇叭开始巡村了。经过新建的生态湿地时，她突然小跑两步，从浅滩上捡起个矿泉水瓶。"这些缺德玩意儿！"骂归骂，转头又跟路过的放牛老汉唠上了："叔啊，您家塘子里的鱼苗要是被鸟叼了，千万记着来村委会领补偿！"老汉嘿嘿笑着递过根烟，她摆摆手："戒啦！省下钱给鸟儿买玉米碴子！"
夕阳把天子湖染成金红色的时候，姚基菊总爱坐在水库大坝上发呆。有次被问起为啥对鸟鱼这么上心，她摸着脖子上挂的鱼形玉佩——那是她出嫁时娘给的压箱底："小时候我娘说，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都是老天爷派来的监粮官。它们活得滋润，咱庄稼人才有好收成。"湖面突然跃起条大鱼，溅起的水花惊飞了芦苇丛里的野鸭，她笑得前仰后合："瞧瞧！这些精灵给咱报信呢，明儿准是个响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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