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5月,经历了上一年冬天那场惨烈的长津湖战役后,第20军虽然重创了美军陆战一师,但自身也损失惨重。在接到彭德怀总司令下达的“停战休整”命令后,战士们依然满心欢喜。大家都想着,好好休整一阵,再与敌人继续拼杀。
当时军部的撤退安排是:第59师和第58师先走,随后是直属部队与第60师。他们要从昭阳江渡河,再前往北汉江以西地区整顿。一路撤军,士兵们都放松下来,谈笑声不断。然而队伍中有一人却神色凝重,满脸忧虑,他就是第58师师长黄朝天。
是什么令他一路眉头紧锁?原因是,在北撤途中,黄朝天多次看到美军飞机盘旋上空,还注意到沿途有不少被炸毁的我方车辆。他心中不免生疑:前有59师,后有60师,敌人怎么能插到我军后方,频频发起攻击?凭着多年作战经验,他断定我军的撤退必然已遭到美军严密封锁。5月26日,58师途经华川时,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炮火声,黄朝天心头一紧,立刻追问:“我们后方有部队,左翼也有志愿军,怎么周围全是美军炮火?”面对提问,身边将士都面面相觑,没人能回答。片刻沉默后,黄朝天冷静分析:美军的炮火距离不过五公里,必然有异常情况发生。
果然,很快就传来173团阵地遭受猛烈炮击的消息。政委呼喊联络,却始终没有回音。黄朝天神情凝重地说:173团可能已被美军袭击,敌人甚至可能已追到北汉江一带。而华川是三面环山的天然要塞,也是东线后勤重镇与交通枢纽。一旦失守,后果将不堪设想。他进一步分析:美军极可能要夺取华川,若真被攻下,机械化部队势必会对我军发起致命反击。这一判断,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事实证明,黄朝天的推断完全正确,美军正在布下惊天大棋,而这步棋关乎志愿军的存亡。
精心谋划此时,美军的总司令已换成李奇微,不再是桀骜自大的麦克阿瑟。与前任不同,李奇微精明干练,喜欢亲临前线研判战局,善于制定策略。对志愿军来说,这个人物难以对付。当志愿军第五次战役进入第二阶段时,彭德怀故意把大批精锐部队调往西线。李奇微见状,如临大敌,立即命令爱将范弗里特率主力赶赴西线,却没想到落入了彭德怀的“声东击西”之计。美军主力刚调动,志愿军第九兵团立即猛攻东线,几乎将韩军第三军团全歼。李奇微这才如梦初醒,急调部队回援,却已为时晚矣。
经历这次挫败,李奇微心生一计:既然志愿军主力集中在东线,那就趁机进攻西线薄弱环节,迫使志愿军两头受敌、顾此失彼,岂不妙哉?不过范弗里特却坚决反对。他认为志愿军东线战线拉长,补给必定困难,如果美军集中兵力在那里分割歼灭,反而更有胜算。李奇微听后,觉得十分有理,遂采纳建议。他下令美第十军围歼撤退途中的东线志愿军,同时命令美第一军进攻志愿军第64、65军,美第九军攻击第63军与第三兵团。如此一来,志愿军东西两线皆受牵制。
因此,当黄朝天在撤退途中见到四处都是美军轰炸痕迹时,正说明敌人已经开始实施范弗里特的作战计划。这一策略若顺利完成,足以抵消志愿军此前的战果,甚至让他们前功尽弃。然而,美军遇到的却是誓打恶仗的第58师师长黄朝天。
华川阻击5月27日,20军第58师大部即将穿过华川,眼看就要完成撤退任务时,173团突然遭到美军攻击。密集的枪炮声让黄朝天猛然警觉:58师绝不能撤出华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若要留下来打阻击战,该如何应对?此时他的心里并无十足把握。
首先,上级并未下达命令要求他们坚守;其次,58师仅九千余人,还缺少弹药,而对手是数万美军精锐,这一仗能否打赢实在难料。可这场战斗,却不得不打。他立即召集干部开会商议,但刚提出想法,就引来一片反对。大家认为上级命令是保存实力撤退,如今擅自决战风险太大,一旦失利,谁来承担后果?况且部队即将顺利离开华川,何必自寻苦战?
面对众人疑虑,黄朝天毅然决断:这一仗必须打!他要带领全师战士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个人安危而放弃阻击敌人。政委朱启祥也坚定支持,高声道:“天塌下来,也要顶住!”两人目光坚定,黄朝天当即下令:“全师停止前进,就地转入防御,准备阻击!”命令传遍全师,战士们先是愕然,但很快调整心态,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因无法联络军部,黄朝天采纳朱启祥建议,令173团与174团控制华川大桥与浮桥,确保后续部队撤退安全。
生死搏杀战斗一开始,58师就面对美军三万精锐,外加340辆坦克和630门火炮。173团首当其冲,义无反顾地冲进火海般的炮阵。黄朝天冷静指挥,采取“前轻后重”的兵力配置,保存有生力量。173团一部固守高地,其余潜伏山地待机;174团反坦克部队埋伏道路两侧;172团为预备队伺机支援。部署可谓周密。
得知58师主动阻击,司令员宋时轮大加赞赏:“你们打得好,不愧是华东野战军的兵!”他还建议夜战为主,因为美军不擅长黑夜作战。黄朝天正有此意。于是,他白天坚守,夜晚率部夜袭,频频打乱敌军节奏。白天战士们挖壕沟、筑路障,夜晚则潜入敌阵突袭。一连数夜,黄朝天与朱启祥立于高地,审视山谷地形,选定险要之处消耗敌军。自5月27日开战,美军被折磨得精疲力竭,不少士兵精神崩溃,因夜袭难防,白天也无法安心。十天鏖战,美军仅推进八公里。
然而,58师也付出惨烈代价。十三天血战,战士们弹尽粮绝,仍浴血奋战。有人抱起炸药包与坦克同归于尽,护士冒死救护却牺牲在前线。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枪托拼杀。黄朝天回忆说:“敌人都打到门口来了,怎能不战?美国人想过去,除非我们全师死光!”最终,58师以三千人牺牲的代价,歼敌七千四百余人,炸毁坦克十余辆,几乎摧毁敌军一支主力军,为十万志愿军安全撤退赢得宝贵时间。
连范弗里特都感叹志愿军“不可战胜”,李奇微更遗憾:“一个不要命的中国师长,让我们错失一次击败中国的机会。”其实,这位“玩命师长”黄朝天,早在十三岁便参加游击队,走过长征,战功卓著。解放战争中更屡立战功。此次在朝鲜,他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和部下的钢铁意志。
结语华川阻击战规模虽不大,却极为惨烈,几乎可与上甘岭媲美。幸运的是,58师成功阻击敌军,为第九兵团撤退赢得时间,挽救了十万志愿军生命,彻底粉碎了敌人妄图突破我军防线的企图。
彭德怀高度评价:“若非黄朝天临机果断,东线战局将危如累卵。”这场力挽狂澜的阻击战,凝聚了志愿军将士的血胆忠魂,值得永远铭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