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游戏圈还在抢功,有人连“毛主席裁缝”的荣誉都不要

很多时候,我们聊游戏圈的魔幻,聊的是资本的骚操作,是玩家的用脚投票,是制作人画出天大的饼然后光速跑路。

但今天我想聊点更底层的,一种我们这个行业几乎已经死绝了的东西。

这东西,叫“体面”。

或者说,是一种旧时代手艺人的“职业洁癖”。

这事儿得从一张发黄的老照片说起。照片里,毛主席在延安窑洞前讲话,身上穿的棉衣补丁摞补丁,袖口都磨烂了。这照片成了艰苦朴素的铁证,没毛病。

几十年后,党史办的人想给这件艰苦朴സില്的棉衣找个“作者”,毕竟这么有故事的装备,总得有个NPC来认领吧?顺着线索,他们找到了当年中央机关被服厂的缝纫班长,葛接调。

按理说,这剧本接下来应该是“老英雄热泪盈眶,回忆峥嵘岁月”,然后一段佳话就此诞生,皆大欢喜。

但魔幻的来了。

这位顶级裁缝,全中央机关的“首席装备打造师”,面对送上门来的天大荣誉,轻飘飘地摆了摆手:

“我没给毛主席做过衣裳。”

这就很离谱。

这感觉就像什么?就像《艾尔登法环》火遍全球后,记者去采访宫崎英高,问他“魂系列”的底层战斗逻辑是不是您构建的?结果老贼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没写过,不知道,下一个。”

所有人都懵了。党史办的同志反复确认:“老爷子,您是当时唯一的班长,配发的棉衣就那么几件,除了您还能有谁?”

这问题问得没毛病。逻辑上是闭环的。

但葛接调还是摇头。

他不是失忆了,也不是闹情绪。他记得自己确实给主席的衣服缝过补丁,翻新过袖口,但他妈的,时间太久了,具体哪件衣服、哪块补丁是他哪年哪月缝上去的,他记不清了。

记不清,就不能认。

讲白了,人家根本不是在谦虚,而是在捍卫一种我们今天看来近乎变态的“职业原则”——我没法100%确定的事,就不能从我嘴里变成“史实”。

这事儿要是放在今天的游戏圈,简直是匪夷所思。

今天我们游戏圈的逻辑是什么?

是抢功,是认领,是把一切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一个项目成功了,你会看到上百个“核心主创”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市场部的说这是我的宣发神话,运营部的说这是我的活动策划牛逼,就连给服务器机房送外卖的都敢说这游戏的成功离不开他保障了程序员的蛋白质摄入。

一个游戏角色火了,A画师说草图是我画的,B建模师说灵魂是我赋予的,C动画师说没有我的动作它就是个木桩。大家在社交媒体上互相@,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为了谁的名字排在前面能打破头。

说真的,这事儿就离谱。

大家痴迷于打造个人IP,痴迷于成为下一个“明星制作人”。战神成功了,所有人都想当圣莫尼卡的Cory Barlog;死亡搁浅玄乎,所有人都想当岛哥哥。

在这种氛围里,你再看葛接调的操作,简直就是一股泥石流,不,是来自另一个次元的降维打击。

他手里握着的,不是一个普通的项目归属权,这是一个能让他名留青史,让子孙后代都能拿出来吹牛逼的顶级“成就”。只要他点个头,他的人生履历就能多一行金光闪闪的“毛主席御用裁缝”。

这诱惑,搁今天,谁顶得住?

别说游戏制作人了,就是一个普通程序员,修复了一个线上重大BUG,都恨不得在代码注释里写一首三百行的史诗来记录自己的丰功伟绩。

但葛接调拒绝了。

他的逻辑很简单,简单到甚至有点“蠢”:

“我敢肯定缝过主席的衣服,但哪件我真说不清。要是搞错了,日后有人查档,岂不是添乱?”

看到没有?重点是“添乱”。

在他的世界观里,给历史记录的准确性“添乱”,比他个人能不能“扬名”要重要一万倍。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责任感。我反正是没看懂,但我大受震撼。

他就像一个顶级的底层架构师,重构了整个游戏引擎,让效率提升了50%。当市场部拿着喇叭想全公司通报表扬的时候,他拦住了,说:“别,还有一个边缘的内存泄漏问题没搞懂,在最终报告里必须注明,不能为了吹牛就假装它不存在。”

这种人,在今天的职场里,通常被认为是“情商低”,“不会来事儿”。

因为今天的版本答案,不是把事做好,而是让老板觉得你把事做好了。过程不重要,数据和PPT才重要。

葛接调和他那台德国产的老式缝纫机,代表的是一种前互联网时代的“产品思维”。

产品本身,就是一切。

他关心的是手里的针线,是布料的纹理,是每一针下去能不能让这件衣服再多扛两年风雪。他做的是衣服,一个实实在在用来“挡风”的东西。

至于这件衣服穿在谁身上,能不能给他带来附加值,那不归他考虑。

而我们现在的很多游戏,做的是什么?

是“情绪产品”,是“社交货币”,是“金融工具”。

游戏好不好玩,有时候甚至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宣发够不够大,话题性够不够足,能不能让投资人看到漂亮的流水曲线,能不能让玩家在社交圈里有面子。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看法,不一定对。)

当一个行业的重心,从“把东西做好”,偏移到“把故事讲好”时,葛接调这样的人,就必然会被淘汰,甚至被视为异类。

他的战友后来开玩笑说他“错过扬名”,他回了一句:“名气值几个钱?我绣的不是花边,是责任。”

这句话真的太顶了。

我愿称之为“手艺人的终极装逼”。

他一辈子留下的唯一纪念品,是那个被他扛着走过长征的缝纫机机头。机头上刻了三个数字“二〇〇”,代表他跟着部队转战二百多次,这吃饭的家伙没丢。

这才是他的勋章。

不是谁的认可,不是史书上的名字,而是这台冰冷的、磨得锃亮的机器,和他一起扛过枪林弹雨的兄弟。

这很硬核。我是说,这事儿真的、真的很硬核。

今天我们为什么会玩到那么多半成品游戏?那么多首日补丁比游戏本体还大的玩意儿?那么多用精美CG骗你进去然后喂你一嘴屎的“大作”?

原因很复杂,资本的催熟,工业化的弊病,市场的浮躁……

但归根结底,可能就是因为我们这个行业里,“葛接调”太少了,而拿着PPT和K线图的“聪明人”太多了。

我们有太多人想做“游戏界的乔布斯”,想在发布会上享受万众欢呼。

却很少有人愿意当那个在地下室里,为了一个底层BUG,默默熬上三天三夜,最后解决了问题,却连名字都不愿意写进更新日志里的扫地僧。

因为前者能上热搜,能变现,能融资。

而后者……除了能让你自己睡个安稳觉,好像屁用没有。

葛接调的儿子后来也被问起这事儿,他说:“如果那份倔强能保证史料精准,值。”

“值”,这个字,今天我们已经很少说了。我们更喜欢说“赚”。

这可能就是区别。

一个追求“值不值”,一个追求“赚不赚”。

前者是在完成一个作品,后者是在完成一个产品。

作品追求的是无愧于心,产品追求的是利润最大化。

所以,当我们在嘲笑那些粗制滥造的游戏时,我们到底在嘲笑什么?

我们嘲笑的,可能不仅仅是厂商的贪婪和愚蠢。

我们嘲笑的,是一种“职业精神”的集体死亡。

我们怀念的,是那个即使没人监督,也要把针脚缝得笔直的年代。是那个即使有机会一步登天,也要因为“记不清”而选择闭嘴的倔强。

葛接调不愿在史书上留名,但他用自己的方式,给那个时代,也给我们这个时代,留下了一个最清晰的补丁。

这个补丁上,绣着的不是名字。

是两个字——

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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