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爷那会儿扛把锄头就能养活全家,现在卡里少个零心里都发慌。"王磊蹲在人才市场的台阶上啃着三块钱的煎饼,手机里又弹出条招聘软件的消息:"很遗憾..."他拇指一划直接删了,这月都收二十多条了。对面奶茶店飘来甜腻腻的香味,几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正举着咖啡自拍,玻璃窗上还贴着"招兼职时薪18元"的告示。
三十年前老王家遇上青黄不接,老爷子揣俩麻袋就上山挖蕨菜。如今王磊被裁员第三天,房东就在微信上敲打:"小王啊该交房租了。"他翻着银行卡余额直嘬牙花子,这数字搁二十年前能买套宅基地,现在连城中村单间都租不起半年。老家堂弟在微信上晒新盖的三层小楼,说是在东莞电子厂打了八年工攒的。王磊算算自己在大城市的工资,刨去吃喝拉撒,攒够地基钱怕是要等到退休。
巷子口修鞋的老周头常念叨:"现在年轻人脚底板太金贵。"他摊位上摆着锃亮的机器,补双鞋却收不到二十块。早年间走街串巷的补锅匠、磨刀匠早没了踪影,老周说他们村最后个铁匠前年改行送外卖了。菜市场卖豆腐的刘婶更逗:"现在黄豆都比豆腐值钱,俺这手艺快成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她摊位上贴着二维码,旁边还支着直播架,说是在快手上教城里人做卤水豆腐。
李芳在写字楼里做HR十年,见过985毕业生为四千块岗位抢破头。她电脑里存着份数据:2023年某大型招聘会,1个文员岗位收到327份简历,其中46个是海归硕士。茶水间偷听到新来的实习生打电话:"妈,真不是俺挑肥拣瘦,连动物园喂熊猫都要硕士学历了..."这话让李芳想起老家县中的表侄女,那丫头在深圳电子厂每天站十二小时,月底工资全填了网贷窟窿。
城中村网吧永远挤满找工作的年轻人。小张盯着招聘网站眼睛发直,他学土木工程的,简历里"参与过三个地产项目"现在听着像冷笑话。隔壁座位的黄毛小子突然摔键盘:"日结搬运工都要35岁以下?老子36岁就该饿死?"网管老谢见怪不怪,他抽屉里锁着本泛黄的相册,照片里1998年的劳务市场,穿的确良衬衫的工人们蹲在路边等活,背后横幅写着"下岗再就业光荣"。
超市收银员赵姐是当年的下岗潮亲历者。她柜台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岁的她站在纺织厂机器前笑成朵花。"那会儿买断工龄拿了三万块,能在郊区买间平房。"现在她时薪21块,儿子读三本院校,每年学费顶她半年工资。有回看见大学生在货架前比对方便面价格,赵姐偷偷往他篮子里多塞了包火腿肠。
快递站老王是村里最早出来闯荡的。他电动三轮车上总绑着个褪色的蛇皮袋,装着自己种的紫皮大蒜。"城里葱姜蒜比肉还贵,俺这土法子能省不少钱。"老王的儿子在互联网大厂当程序员,三十五岁被优化后开了间奶茶店,最近正琢磨把老家宅基地改造成民宿。爷俩喝酒时总拌嘴,一个说"种地不如打工",一个嚷"打工不如创业",最后总以"都不如当年吃大锅饭"收场。
房产中介小吴的客户里有对年轻夫妻,看房三年从两居室看到地下室。上个月终于签了套老破小,首付是双方父母掏空养老本凑的。签合同时女方突然哭了:"咱俩大学毕业整十年,就混了个月光族..."小吴默默递上纸巾,他抽屉里还躺着自己的工资条,那点提成刚够付合租屋的床位费。
夜市炒粉摊的老陈是大学生创业典型。他餐车上贴着"985硕士手作"的招牌,抖音账号有六万粉丝。城管来巡查时他跑得比谁都快,有回被拦下还跟人理论:"俺这学历摆摊不丢人吧?"后来真有个食品厂老板找他代工网红辣酱,老陈却犯愁了——要押上全部积蓄买设备,万一黄了连摊子都摆不成。
凌晨四点的早餐铺,老板娘正往豆浆机里倒黄豆。她丈夫在建筑工地摔断腿后,全家就指着这个流动摊过活。有食客夸她炸的油条比连锁店好吃,她苦笑着指指泛黄的营业执照:"俺们这种个体户,现在都叫'灵活就业人员'喽。"炉火映着她眼角的皱纹,案板上摆着女儿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学费那栏数字看着比炉火还烫眼。
人才市场门口的保安老刘有本特殊的记事本。上面记着每天来的求职者数量:春天乌泱泱像春运,入冬就稀稀拉拉像秋收后的稻田。最近添了新栏目——记录被收走的简历数量,多的时候能装满三个垃圾桶。老刘自己也是二十年的老下岗工,他说现在年轻人比他们那会儿更难:"俺们当年好歹能回村种地,现在地里刨不出金疙瘩喽。"
黄昏的城中村飘起万家烟火,阳台上晾晒的西装与工装混作一团。楼下小卖部电视机正播着经济新闻,专家说产业结构调整要阵痛期。买泡面的小伙子突然插嘴:"痛的都是俺们这些肉。"店主老马嘿嘿一乐,货架最下层摆着泛黄的相框,里面1994年的他穿着国企工作服,背后厂房墙上"以厂为家"的标语还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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